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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用蠻力來討好南虞聽到這話,心就有些兒提了起來。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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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現在,我是真的確定下來了,我只要你,一切任憑你做主。”

高顏回從他懷裏出來,斜睨住他,消瘦的臉龐有了幾分嬌俏顏色,眸眼微彎似月,“我不賢惠了,不許你再有任何別的女人,你只能是我的,這樣子的小氣婦人,你還要?”

“顏兒……。”謝澈聽聞她說他只能是她的,只覺得自己入了魔障一般,竟是覺得心甜。

他懵懂不解之餘,又見她這般嬌俏可人神色,心跳加快,忍不住就俯首貼近她的甜意唇瓣,“……要,只要你,無論你變成什麽樣。”

這一句話就讓高顏回徹底淪陷了。

她要的感情便是這個美好樣子,不是因為她身上附加的東西才會心悅於她,而是因為她是她,無論是什麽樣,他都愛。

她放在心頭上這許久的男人,她這幾年來一直夢想著要當他新娘子的男人,此時此刻便是這麽回應了她。

淚光在眼底隱現,似乎這麽些天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已是煙消雲散,唯有那甜蜜。

她主動迎合上他的親吻,嘴裏輕喃,“阿澈……。”

這一聲充滿情意的叫喚,催得謝澈渾身血液沸騰,狠狠將人壓至軟榻之上便親吻起來。

節節騰升的親吻溫度,讓謝澈沈重的喘息間,已是忘情出聲,“顏兒,我愛你,只愛你。”

他這般忘情告白,高顏回聽得臉紅心跳,卻也知道不能再在這裏與他糾纏,被園子裏的嬤嬤與丫頭子發現,她這輩子的臉面真真就沒地方擱了。

“阿虞還在園子外面等我。”她躲著他的親吻,羞澀不已,“你給我留些臉面。”

102. 第102章 手段了得,可要試試園子外邊不遠處設有個花藤秋千,一襲廣袖素裙的南虞正坐於上頭輕蕩著等候。

她扶著秋千藤繩的一雙素手,廣袖滑落,露出了半截凝霜雪的潔白皓腕,黑鴉鴉的烏發微挽輕髻,身後青絲和裙擺曲裾隨微風蕩漾。

黛眉輕攏,清盈眸眼染上了幾許愁意,似是在思量著什麽。

蕭珩從芝草園尋來之時,見到的便是這一幅美人含愁圖。

他腳步略頓,負手而立於十步開外,想起老爺子如今日漸惡化的病情,心頭不忍,只想伸手去撫平她眉間所有愁意,讓她從此無憂無慮,歲月靜好。

“蕭珩。”許是秋千晃蕩,她眼角餘光恰好掃到了他的身影。

她轉頭與他說話,“怎地過來了?我阿爹好轉些了麽,我正想著一會等顏回的事情解決,就去芝草園找你們。”

她一直就很放心他的醫術,一心認為他定然能把她阿爹的身子調養好。

蕭珩心下悲愴,可這世上,傷病可醫,心疾卻在個人精神,再好的醫者也是無解,他也只能盡力作拖延,綿延些時日。

“比昨天稍好。”他上前去,輕撫她身後涼滑青絲,“阿澈那小子來找高家大姑娘說話了?”

南虞朝東側面的花房望得一眼,“嗯,兩人之間情緒鬧騰得厲害,也不知道現今談得怎麽樣。”

“你不必擔心,阿澈對高家大姑娘很看重,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。”

幾天前,這小子突然來尋他喝酒。

整整一晚上不知得毀了多少酒壇子,喝得人事不知爛醉如泥,嘴裏都叫著那高家大姑娘的名字。

可見,這已是入情極深了。

為免她掛心,他把這事仔細轉述於她,便聽到她松得一口氣,道:“但願是這樣,否則顏回也過得太可憐了。”

上輩子嫁了那愚昧不清的太子,這輩子又遇到謝澈這麽個浪蕩公子,南虞擔心她這輩子也是慘淡過活。

蕭珩卻是不會知道這些個,他望著南虞這會兒恬靜如畫的美好側臉,心下憐惜。

他的這個傻丫頭,高家那姑娘再可憐,她仍有當著丞相的祖父,有那至少還對她有感情的祖母,繼母雖不是個慈愛的,但她也還有當著高官的父親在。

頂多就是推她出去聯姻獲利益,可聯姻也會尋個好人家,如此一輩子也是有著落。

可她呢,她的阿爹和阿娘……。

她唯有他了……。

二人一時之間各懷心事沈默下來,不多會,便見謝澈攜著高顏回從花房裏出來,前來辭行。

“阿珩你也在。”謝澈與蕭珩打得個招呼,便有禮而鄭重地與南虞揖禮,“表弟妹,顏兒此次多得你看顧,表兄欠你個人情,以後遇事有用到表兄之處,只管發話,表兄定當盡力。”

蕭珩聽到“表弟妹”這個稱呼微挑眉,幾許笑意在俊美的唇端隱現,與南虞道:“能讓表兄欠人情,多好的機會,應下來就是。”

她雖已定下是他的王妃,可畢竟是商女,根基淺,身邊沒有多少能伸手幫襯到她的人。

能得到百年大家仕族謝氏的這位未來當家人認可,於將來也有好處。

南虞卻是打量起高顏回的臉色來。

見她這兩天的蒼白脆弱一掃而空,臉龐雖是消瘦,可神色之間透出來的妍麗與淡淡的羞澀,看著便是甜蜜的樣子。

她寬了心之餘,便和謝澈笑言,“我可不要你什麽人情,只求一點,望你往後能真心實意待顏回好,莫辜負了她才是。”

南家的這個大姑娘以赤誠相待他的女人,謝澈極為感激。

尤其是方才聽到顏兒說,她在高家待著,家裏人盯得緊,心裏又亂,好些天都睡不著,還是來到這裏,得了南家大姑娘的安慰與陪伴,情緒才稍為穩定,否則不知道自己會崩潰成什麽樣。

顏兒既受了她這個大恩惠,他就想著即使她不求回報,將來她若有需要,用得到他謝氏的地方,指定還是要出手。

這會兒她既這麽說,他便接了話,“你放心,顏兒是我媳婦,疼愛還來不及,怎會舍得辜負。”

高顏回聽得臉熱,拽得一下他衣袖,這才上前拉過南虞的手,雙雙走遠幾步,低聲道:“阿虞,謝謝你,我們……。”

她臉上紅雲隱現,“……你別笑話我,他把話都解釋清楚了,是真心對我有感情的,我們已經和好。”

南虞很高興,壓低聲音揶揄她一句,“看來謝家長公子這手段真是了得,有起死回生的功效,就這一小陣,就把你整個人都哄活過來了。”

“阿虞!”高顏回輕跺得一下腳,想起方才謝澈對她情不自禁的親近與深情告白,臉上徹底通紅起來,“……你怎麽這麽壞。”

“哦,這會兒人家長公子就是好人了,我就是那壞蛋。”南虞見她羞惱的樣子,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她笑著笑著,感覺到蕭珩帶著莫名熱度的目光投向她這邊來,這才突而想起那兩位都是練武之人,耳力過人,她與顏回之間的對話,指定已被聽得一幹二凈,她頓時也臉紅了。

“好了,你們能和好,我很高興,就等著你們辦婚禮了。”南虞微斂了笑意,聲音鄭重得許多,“你一定要過得好好的。”

她潛意識裏似乎就有這麽個信念,只要顏回過得好好的,不在二十多歲就中毒身亡,命運能改變的話,她南虞的命數也能改。

高顏回能感覺到南虞待她的真心,心裏很感動,握緊她手,“阿虞,你也要好好的,我總感覺我們上輩子似乎就很要好,說不出的投緣。”

其實是上輩子,她與她都是一樣的淒慘下場……,南虞沈默得一下,便是笑道:“那自然是的啊。”

二人這般低聲說得一會子話,到底是讓謝澈親自將人護送回了高家,也好順道商議婚事的細節。

這一對兒走了後,蕭珩便與南虞沿著梨樹木林的的青磚小路走,去往芝草園。

“手段了得?”蕭珩牽著她手,輕捏得一下,聲音低沈啞然,“起死回生的功效,你可也要試試?”

“女兒家私下說的話,你也偷聽。”南虞甩搖著他的大手,嗔惱,“你別來胡說。”

“手段好得,還能讓你死去活來……。”蕭珩手伸去攬緊她纖腰,在她額角親吻得一下,“以後你便知。”

這話真是,絕然任不得人能隨意忽略掉,南虞臉上頓時燙熱,連忙擡手推著他,“再胡說,我就不理你了……。”

她話音方落,擡頭卻見青磚小路的盡頭,南越那孩子正在那裏摘著梨花玩耍,剎時間身形頓滯。

這條路離芝草園那麽近,她從不允許南越亂闖,特意將他隔得老遠,他又怎地來這邊玩耍?

103. 第103章 吐血“阿越!”南虞腳步匆匆往前去,神色間不自覺間已有了幾分焦慮與凝重。

到得南越跟前,擡手一把就攥住他肩頭,聲音嚴厲,“我不是和你說過,不可越界這梨木林?”

這大半年來,有專門的郎中給南越調理飲食,而他又有著南虞這個長姐的庇護,過得安樂無憂,因而長得特別好。

如今十歲的他已有南虞肩頭那麽高,身上穿的是靛藍色滾繡紋衣衫,眉目疏朗,已有了小小俊秀少年的模樣。

見南虞似乎動了氣,他抿緊雙唇望得後面跟上來的雲中王一眼,看到他模樣生得似畫冊裏的天神那般好看,眼底便有得一抹晦暗騰浮。

他知道他阿姐已與這雲中王議定了婚約,指不定過不久就要成親了。

可他不明白,他的阿姐是他一個人的,怎麽就定要嫁去雲中王府,不能留在南家陪他。

這個梨木林,阿姐的確是叮囑過,不許他來。

可有人告訴他,這是阿姐專門留給雲中王來南家休閑的地方,是她與雲中王二人私下談感情的地盤。

他也想在這裏等阿姐,他也要和她感情越來越深,等他長大,他定會好好照顧阿姐一輩子,不讓她吃苦的。

他做夢都擔心阿姐嫁了人,扔下他不要了。

現在看她這麽生氣,大概也是在責怪他,不該來此打擾她與雲中王培養感情。

可只要能打擾到她和雲中王,就算挨罵,他也願意。

“我……我好多天沒見阿姐了,只好來這裏等。”他低著頭,很是害怕似的認錯,“阿姐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
南虞原本很生氣,她只擔心她阿爹如果出了芝草園的門,往這裏一看,便會掃掠到南越的影子。

哪怕隔得遠,可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子,心有感應之下,誰也料不準他會不會前來盤問。

她還想著這梨花塢是否已讓人插手,有人唆使南越前來這裏,好取她阿爹性命。

可此刻見南越低頭認錯的惶恐樣子,又似乎不像。

她緩得一下心神,語氣也軟了些,“你若要見阿姐,可直接上碧泉苑尋我,再不可來這裏了。”

怕他聽不進去,又加重得聲氣,“下次再犯這個錯誤,阿姐便再也不見你!”

方才南越的害怕還是假裝的,這會兒聽到這等重話,是徹底的驚恐起來。

這個世上,現今只有阿姐是他的親人,是他心裏最為依戀和重要的人,若她再也不見他,不要他了,那他還有誰?

他身形禁不住哆嗦起來,連忙捉緊她袖子,“我不犯錯誤了,阿姐,你,你不要不見我。”

南虞見他是真的害怕,點了頭,這才擡首打量侍候在不遠處的兩位嬤嬤與丫頭子。

這幾個人除卻方才與她默然行完禮就規矩退至一邊後,一直就沒擡頭,看著是本分的,可做出的事卻令人懷疑。

她已下了死令,絕對要看緊南越,不讓他越界,這關乎到老爺的性命。

可現今……她們是自以為她會因為疼愛這唯一的阿弟,會聽信他想見她而來這裏,就不會追究根源責任麽!

她緩步過去,目光淩厲在這幾人身上脧巡。

“主動去江總管那裏領板子,交待清楚是誰指使。”南虞聲音冷然,“交待清楚了,還能領月銀安全離開南家,否則就等著我扔你們下血牢,那裏多的是折磨手段。”

“姑娘,冤枉啊……。”那幾個人一聽及血牢這種字眼,就慌成一團跪下去。

傳聞中這血牢乃是南家祖上設置,專門侍候那些背叛有罪之人,進了血牢,不死也會殘。

要說南家仁慈,體恤下人,倒也是真的,開出的酬勞是最多的,可若說狠辣,也不為過,但凡是起了異心膽敢背叛,那下場便是生不如死。

她們這幾個,原本是想著南大老爺已病入膏肓,依靠不得,大姑娘又要出嫁離開南家,剩一個從外面捎回來的私生子,還是個年幼不懂事的,還不如就靠著二房。

是以那邊偷偷傳了話過來,她們斟酌上幾番,也就從了。

未料到大姑娘出手竟就會這麽狠。

“是不是冤枉,你們自己心中有數!你們幾個也入南家有好些年了,還不知得我的脾性?!”

南虞的聲音淩厲中又攜著失望,“馬上從我眼前消失,一次不忠百次不容,莫讓我親自下手!”

確實這大姑娘在生意場上收拾起人來,是絲毫不會手軟的,那手段厲害著了,是她們這些年窩在南家,見多了她軟和的一面,便已是忘記得這一層。

幾個人戰戰兢兢從地上爬起,慌裏慌張躬身退走。

南越抿緊唇在一邊看著,眼底暗色蔓延,卻也是不敢出聲。

雲中王就對她這麽重要,她竟就將這個男人看得這麽重!

重得他這個阿弟不過來梨花木林走一圈,不過打擾一下她與他培養感情,她就能一氣之下處理掉這許多人!

“你先回你的園子,我再另外安排一批人服侍你。”

南虞回身見他神思飄遠了樣子,便道:“從明天開始,授課業先生與習武師傅會安排時間來教導於你,再不可胡玩,荒廢光陰。”

“一切聽憑阿姐安排。”南越打起精神來,他也想學些本事,將來能讓阿姐高看一眼。

南越望住自個兒阿姐好片刻,這才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。

一直沈默著不說話的蕭珩眼底情緒不明,他聲音低沈,“這事你處置得好,起了異心之人,便要著手處理掉。”

他安排的人只能看護著梨花塢不讓外人侵占,卻管不到內部的人做手腳,這個事只能由南虞這邊清理。

說完這話之後,他又再側重補充一點,“另外,南越已有十歲,算是個小夥子了,男女大防也要設置起來,你與他再不可有過多的接觸親近。”

南虞:“……。”

她睨得他一眼,“那是我親阿弟,還小呢,什麽都不懂的年紀。”

蕭珩也是無奈,他明確能察覺到南越他自個兒的阿姐起了占有欲,但這種事也不好明著攤開來說。

只就道:“十五歲的公子爺,屋裏都能放人服侍了,現今他十歲,也就是幾年的事,你作為阿姐的,要避諱著些。”

南虞一聽,也是在理,便是點了頭。

正說著話,便有芝草園的小廝匆匆前來急聲稟報,“王爺,姑娘,老爺吐血了,情況很嚴重……。”

南虞慌得臉色一白,轉身就往芝草園跑。

104. 第104章 唯她是我妻,再無她人才入至芝草園廳堂,卻就從正房裏頭出來一小廝阻攔了她去路。

“姑娘,老爺有吩咐,請您等一會兒再進去看望他。”那小廝躬身揖禮,語氣雖恭敬,卻帶著份堅持,“請您止步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南虞眸眼裏全是焦慮,急聲道:“是不是怕我看到他吐血,會被嚇著?沒事的,你讓我進去,我不放心。”

上輩子的這個時間,她阿爹早已辭世半年有餘了,她當時竟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著,鑄成一輩子的遺憾,餘生每次一想起,心頭都會難受。

方才南越在梨木林那裏,只怕……她阿爹已見到了。

她說著話,眼裏已是含了淚。

她原想,她重活回來了,能改變自己的命運,也能留住自個兒阿爹……。

“莫哭。”緊隨其後而來的蕭珩將她攬入懷裏,輕拍她肩頭,低聲安撫,“你先冷靜一下,這個樣子讓阿爹見著也不好,我先去看看,你一會再來,可好?”

“嗯。”想到蕭珩醫術好,她勉強讓自己鎮定,吸了吸酸澀的鼻子,擡手推他,“你快去看。”

蕭珩進了正屋後,南虞絞著手在廳裏來回緩緩鍍著步,以此來驅趕疏散心裏的不安。

直到將近大半個時辰過去,才有得小廝前來傳話讓進屋。

“老爺可還好?”她匆匆前行得幾步又頓住身形,遲疑著不敢動,唯怕是不好了。

小廝有些支唔,“還,還好,老爺請姑娘進去有話要說。”

南虞微頷首,壓下心頭惶然擡步前去。

甫一進到房內,濃烈的血腥之氣便撲鼻而來。

她心臟驟緊,手交握絞成麻花團匆匆越過跟前那扇八寶珠簾。

正好一小廝端著擦拭帕子的血水銅盆從她身邊經過,她只覺自己如走在棉花裏,頭重腳輕的綿軟。

“……囡囡。”

南老爺身後墊著靠枕半倚,現今不僅是頭發全白,即連眉毛也染上得霜色,他眼瞼微微青腫,臉色倦怠,目光卻尚為清明,見女兒前來,精神略為振作起來朝她擡手。

“來,來阿爹這裏。”

蕭珩去扶南虞過來,低聲囑咐,“切勿惹阿爹神傷,萬事都要應下他。”

方才他進來之時,老爺子已近乎是失血過多昏厥的狀態,若再遲一步不施救,許就這麽一口氣斷了去。

他以針炙刺激百穴,再以內力好一番通心脈,這才將人堪堪給拖回來,可即使如此,他精神已徹底坍塌,只怕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。

南虞知道嚴重性,她默然點頭應下,來至床榻前的矮杌子那裏輕身坐好。

“阿爹。”她握住他手,輕聲道:“我這幾天有派人去尋找阿娘的另外兩幅畫像,應該就快有消息了,我們到時一起用軟玉框架,好生將畫像裱起來,就掛在咱們書房,可好?”

“乖囡囡。”南老爺另一手顫巍巍伸來,輕撫上女兒發頂,目露慈愛,“對,就讓你阿娘陪著咱們打算盤看帳本,再陪著囡囡讀書寫字。”

南虞臉上微微露出一抹向往似的嬌俏笑意,“也要陪著阿爹品茶作畫。”

南老爺手微頓,卻是嘆氣道:“阿爹不品茶作畫咯,老了,只想看囡囡有個好歸宿。”

“……阿爹。”南虞擡頭望得蕭珩一眼,見他與她略頷首,連忙就接話,“阿爹您忘了?皇太後已給女兒賜婚,就要和蕭珩辦喜事了,這還不算是好歸宿?”

南老爺一下又一下的慈愛拍撫著女兒烏黑發頂,眼底有著希冀,“囡囡這幾天就出嫁,可好?阿爹想親眼看囡囡成親。”

南虞驀地就紅了眼眶,怎麽忍也忍不住。

她阿爹這是感覺自己時日無多,才會這般著急麽?

往日裏,從未見他這麽催促過,只一心想把她多留一段時日,可現今……。

“阿爹。”她任憑著積蓄而起的淚水打落,負氣道:“我是不會依您的,您最好一直留著陪伴我,否則我定然會過得不好,您別想著將我交給別人就算數!”

她說著說著聲音突而哽咽起來,“……我,我只要阿爹您陪著,只要您在。”

“囡囡……。”南老爺老淚縱橫,手顫抖著縮回按住疼痛的心室,氣息急促間已是斷斷續續,“……你不乖了……囡囡要乖啊。”

蕭珩連忙俯身去給他按住心口,邊度內力給護心脈,邊與南虞道:“事情有輕緩,此不是賭氣的時候……。”

經他一提醒,睜著淚目見自個兒阿爹心室疼痛得臉色灰白,南虞情緒剎時就從崩潰裏回神。

她著了慌,下跪於床榻前,牢牢握緊南老爺的手,哽聲安撫,“……阿爹,您別急,我乖,我什麽都聽您的,你別生氣。”

因為有蕭珩的救治,又有得女兒在一旁作著安撫,南老爺到底漸漸緩過了氣來。

他闔起雙目休憩上好片刻,這才睜開仍然潮濕的雙目,“阿珩,你們就在這幾天裏盡快完婚。”

蕭珩臉色肅然,鄭重就應下,“是,您放心,雖然日子趕,倉促了些,但我保證,絕對不會在婚事上虧對阿虞,此後一生,我必不辜負於她。”

南老爺聞言心下欣慰,想與女兒交待,讓她以後恪守媳婦本分,要侍候好蕭珩的生活起居,再照料好太貴妃娘娘。

想到江總管後來與他提起過的,她在沈家所受過的苦,連服侍那沈家老夫人洗腳捶肩的低賤丫頭子活計都做上了,心裏是千萬個不舍得。

“阿珩,你要記住你說的話,我的囡囡即使是個商家女的身份,可她在我們南家,打小以來就是那千金寶貝,我不舍得她受苦,你也別讓我看到她受苦了,否則,我這些年在江湖上闖蕩,也曾結有生死之交,必會替我行義!”

蕭珩心下微微苦笑,“您與我相識多年,還不了解我為人?”

老人家對於自己含著護著也怕化了的掌上明珠,此時將明珠交出,大概也是要失去了理智與清明,他只能安撫著他,“您放心,對她,我心疼還來不及,怎會待她有半點不好?”

“我必以命相待之,一生一世唯她是我妻,再無她人。”

105. 第105章 圓房接下來的幾天,南虞過得渾渾沌沌的,一直不願意離開芝草園半步。

讓穩冬、斂秋二人將自己所要用到的日常物什都搬至東廂房,就與她阿爹的屋子相隔一墻。

每天只要她阿爹醒來,她都要賴在跟前。

哪怕父女二人之間偶爾一兩句的對話,她內心深處也能籍此得來一點安慰。

與此同時,江總管已是命管事們帶著人將整個莊子都上得紅妝。

紅毯子鋪上青石磚,樹上掛紅綢,燈籠全貼得大紅喜字,為著辦婚事作準備。

南氏族中長老都已入住莊園,紛紛自豪無比,只覺這一輩子也是活有所值了,南家竟出了一位王妃,嫁的皇家子嗣,直呼是祖上積了德,才會有今日榮光。

東側梨木林的戲臺子,小生們一連兩天都在唱著喜樂戲文,每天的席宴也熱鬧至了極點。

唯有南虞,悶頭紮在芝草園,雲中王府遣人送來了精美的大紅嫁衣,她連試穿的心情都未曾有。

這天,她在外頭院子裏站定,突然問穩冬,“二房那邊都有誰過來了?”

“就大公子午宴之時過來了一趟,同長老們用完餐,便告辭了去,二夫人讓人捎話來說要照顧二老爺,二姑娘也說身子不適,都沒有來。”

南虞嘴邊泛起得抹冷笑,“備車,我去祖宅一趟。”

她明天就要出嫁,斷然不願再任由那二房逍遙,只想將那一家子徹底毀個幹凈。

憑什麽這些個人就敢心安理得享受著她阿爹賺來的銀子,好生生的活著,而她阿爹卻要大半生抱著愧疚與苦痛過日子,臨去之前也解脫不得!

為免驚動外面的客人,南虞帶著斂秋悄然從角門出去,上了車,才走得小半段路,就被蕭珩身邊的扶風截住了車子。

“姑娘,主上有吩咐,南家二房那邊現今有不明埋伏,只怕是專門等姑娘入陷阱。”

扶風是個高而瘦的小夥子,看著也就十八、九歲左右,此時一身黑衣的他在車窗前躬身揖禮,恭謹道:“主上讓姑娘回去安心待嫁,他會給姑娘處理此事。”

南虞頓得一下,揭開車窗紗簾,“這事我想親自來。”

扶風微楞,真不愧是即將要成婚的夫婦,主上是一猜一個準。

他訥聲回道:“主上也認為姑娘會這麽說,他說讓姑娘放心,晚上會把人送至碧泉苑,聽候姑娘發落。”

南虞聞言一下子就洩了氣。

他替她捉來的人,和她親自到二房那裏將那些人下藥迷昏頭,男的扔到青倌,任那些變態之人褻玩,女的扔至紅樓賣身侍候人,這種痛快感覺完全不一樣。

她獨立習慣了,他突然伸手將她護起來,她倒頗為不適應起來。

她頓得一下,忽而想起得一件事來,便問,“那二房老爺,過年前手腳被抽掉筋頭成了廢人,這事也是你們主上吩咐人做的?”

扶風側頭略回想,很快就點頭,“當時姑娘在雲中城受重傷,主上動了怒,派人處理他。”

南虞心下到底有些兒甜蜜泛得起來。

那會兒她與他的感情正在萌芽,她與他尚未有什麽深切發展,他私下裏卻已是在護著她了。

“罷了,我這就回去,專心待嫁,你們主上既出了手,便由得他吧。”

南虞這會兒想著,他既要她專心嫁與他,那她就如了他意。

畢竟娶妻辦婚禮,乃是他的人生大事,讓南家這邊的汙臟事影響至他,多少說不過去,以後也多的是機會收拾二房。

扶風松得一口氣,連忙避讓至一邊,躬身揖禮目送著車子轉頭,往梨花塢返回。

南家二房那邊目前的情況很詭異,竟有得重華宮的人伸了手。

主上正在著人調查,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。

重華宮素來不怎麽管大興皇朝這邊的事,這突然插手至一個小小的南家二房,挾持著二房,要取南家大房老爺的性命,此事怎麽看都是透著蹊蹺。

……

京城裏這幾天也是熱鬧鼎盛,東大街至京郊這十數裏,紅妝一片。

出動了兵衛營裏泰半的兵卒將士來布置十裏紅妝不說,那雲中王府從三天前,即已開始在大門至大街,熱熱鬧鬧擺起了長龍流水宴席。

菜肴式樣繁多,豐富而新鮮,來者不用奉禮,人人可上桌。

聽聞是雲中王極歡喜這南家姑娘,能娶得佳人,心頭大悅,便隆重擺此流水宴,讓過往萬民與他同喜同樂。

一時間,各種羨慕南家姑娘尚未嫁入夫家,便能得此寵愛的討論聲傳得京城裏到處都是。

尤其雲中王還是出色能幹的那人中龍鳳,樣貌謫仙般俊美,多少貴女們的春閨夢中最佳郎君,那南家女以離棄過的身份,還是一介低微商女,竟就能得到他這般看重。

這個話題就不知得要恨碎了多少姑娘們的心。

外頭這般熱鬧,沈候府也會避不過這些風頭,又是一番嘲諷議論的風聲吹起,逼得沈候府關門避人。

上至沈老夫人,下至蘇姨娘,甚至連候府裏的下人,都不敢在此時輕易出門。

而沈清霖這兩天特意請休病假,幾近連書房大門都沒步出過。

就在雲中王府第一天擺長龍流水宴,說要隆重迎娶南氏女為王妃的時候,他就正好從街道上走過,碰上了那熱鬧喜慶的場面。

他說不清心頭的覆雜慈味,是酸是苦,還是難過與失落?

也許全都有!

自從女兒節宴上見到她高超的琴技與畫作之後,他便開始時常夢見她。

有些是前輩子的夢景,有些是這一世他與她之間的碰面。

印象尤其深刻的是,他上輩子只覺得這商女身份低賤,會玷汙了他。

成婚好長的日子,一直就不情願和她圓房。

後來,還是因為南家那邊的商鋪要收至沈家,他不得不忍著心頭的嫌惡,把自己灌醉,匆匆闖入那婚房強行與她成事。

而因為心頭厭惡,下手絕對是沒有輕重和半點憐惜。

聽聞那晚之後,她便臥床病了許多天,才能堪堪起得身。

自那以後,她見到他,似乎都會下意識的害怕,身上隱約打著顫抖。

他見著她如此,更是憤怒與厭煩。

他放下身份去要了她,她竟就敢擺出這副不迎合他的模樣,也不知得是做給誰看。

想要誆他憐惜她?!

做夢,就她這種俗套的狡詐商女,別指望他會多看她一眼。

106. 第106章 要什麽女人沒有然而,夢裏的他能幹脆利落嫌惡她個徹底,此時此刻的他卻竟窩囊成這般。

竟還在試圖幻想,要將她再弄回自己身邊。

以前初初和離不久,還敢斷言,他堂堂的候爺,收攏一個商家女回屋裏那是綽綽有餘,總有一天,她仍得回他沈家,一輩子做他沈清霖的女人。

可如今,雲中王府卻已是布下十數裏的紅妝,要隆重迎娶她。

她即將要風光大嫁,當那高高在上的王妃了。

嫁的並不是那些個普通的王爺公子,而是曾經在朝中聲勢浩天的皇長孫蕭珩!

那天在節宴上,很明顯皇帝和太子都不是他的對手。

他與她,此生又怎會還有緣?

猝不及防地,極度的不甘夾雜著苦澀,甚而還有疼痛狂躁襲上心頭,讓他無所適從。

他於書桌後默坐得片刻,終是抵不住心口上下躥動得厲害的煩悶心緒,倏地擡手就將桌上的筆墨紙硯狠狠一把通通掃落出去。

東西雜亂掉地劈哩啪啦的響聲,在靜夜裏顯得尤為突兀刺耳。

沈清霖胡亂發洩得一通後,伏於桌上難受地喘著氣,只覺自己是瘋了,才會被那個低賤的商女牽動情緒。

正在他百般克制都解不得心頭苦的時候,書房東面窗口那裏突而響起“叩叩叩”三聲。

他精神猛然一提,連忙起身去將窗子打開。

一高大身影的蒙臉黑衣人赫然出現在眼前。

只見他飛身入屋,掃了一眼地上碎裂雜亂的東西,似乎看透了他一般,不屑地嗤聲道:“就你這種克制不住自己情緒的,還能成何大事?”

他一雙微微挑起的桃花眼蘊著不滿,斥責,“不過一女人而已,就讓你丟掉魂了?你這樣,將來怎麽用‘玉令’驅使神策軍?”

沈清霖正了神色,一派貴公子模樣,略揖一禮,“是我一時不慎被迷了眼目,以後定會註意,還請阮公見諒。”

阮公打量得他片刻,見他俊顏玉容出挑,身正挺拔,也可謂稱得上玉樹臨風了,眼底掠過一抹滿意。

“有神策軍之力扶助,將來若成事,搗翻這大興皇朝,你得了那龍座,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?”

他桃花眼裏翻滾著興味,“到時候,即使你還是想要那個商女,也算不得甚子難事。”

沈清霖聞言,身上頓時被灌足了勁兒似的,連忙就又揖禮,“還得阮公在旁多加提點。”

自從他從淮地典當行那邊得了玉令,不多久就引來了這阮公派人與他聯系。

那些人帶他暗地裏去蜀地審閱過神策軍。

果然是名不虛傳,個個精神抖擻,如天兵神將似的威力無窮。

有些將士,竟能空手劈爛山石,更能隔空碎掉別人手中的劍與矛。

能號令得動這傳聞中的神策軍,絕對等同於擁有了大半壁江山。

他也曾有過疑問,為何握有玉令,神策軍就當真會選他為主。

阮公當時神色莫測回他話,“此乃天定之緣,你既得著玉令,受了這等好處便是。”

自那以後,阮公便時常派人來傳授他武功秘訣。

正因為他所練的這些內力功訣厲害,在上元節那晚,被蕭珩折斷的右手臂膀才不至於廢掉了去。

歷經這許久,已在逐漸覆原。

而他的內力也在源源不斷提升,這一切都多得於他有了玉令,得著阮公的扶持。

“阮公助我良多,他日,我若成事,必奉您為師尊,盡孝一世。”

阮公聞言微楞神,不多會,桃花眼裏已全是笑意,厚實大掌拍得他肩頭一把,“好小子,有你這一句,我也沒算白忙活。”

沈清霖被他帶著內力的團肉掌拍得肩頭生痛,微微歪了身子。

阮公就皺了眉,“你武功還得再繼續深入練習,內力提升秘訣的冊子,我已讓人給你送了來,莫要偷懶。”

就他這副樣子,再不抓緊,怎麽能抗衡得了功力深厚的蕭珩!

制不住蕭珩,那就一切都免談。

沈清霖自然也知曉了這武功內力的好處,連忙就應得下來,“為將來計,絕不偷懶分毫,您可時常派人來檢測我內力。”

阮公對他這個態度極是滿意,哈哈一笑,又拍得他肩頭好幾下,這才離開。

沈清霖在他走後,揉著酸痛的肩頭靜默上一陣,眼底漸起得陰鷙。

南虞,待我成事,且看你還能往哪裏躲。

如今你一心要嫁那皇家子弟,貪慕權勢,將來,我就定要讓你困在我那後宮為婢為妾!

讓你後悔當初為何就不知得攏絡住我。

……

春季裏的梨花塢,梨花正盛,淡淡香氣飄溢在觥籌交錯的酒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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